为了生存,我开始把记忆"租"给那些需要特定经历的人。
可是最近我发现,有个神秘人一直在收集我的记忆片段,而且他们出价五万只为了三年前的一个雨夜。
那晚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更可怕的是,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失忆症可能不是天生的...
我又忘了昨天做过什么。
坐在咖啡厅里,我盯着手机备忘录发呆。
上面写着: 今天租出去了三段记忆: 高中毕业典礼、第一次养猫、雨天等公交。收入 1200 元。注意: 最近总觉得有人在观察我。
最后一句话让我皱起眉头。
字是我的,但我完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写的,更不记得为什么觉得被人观察。
林念?
你还好吗?
我看了眼备忘录的提醒: 王女士,35 岁,想要一段养宠物的温馨记忆,价格 400 元。
不好意思。
刚才走神了。你是想要什么样的记忆?
这就是我的工作——记忆租借师。
听起来很玄幻,但原理很简单。
我患有一种罕见的渐进性失忆症,大脑某个区域的神经连接异常活跃,可以把记忆转化为可被别人暂时体验的状态。
简单说,我能把我的记忆租给别人,但代价是永远失去那段记忆。
完成交易后,王女士满足地离开了。
而我,再次忘记了曾经养过的那只猫咪。
手机响了。
小念,有个大客户找你,价格很不错。是老 K 的声音。
什么客户?
匿名的,想要你所有关于『三年前 8 月 15 号雨夜』的记忆。出价五万。
我愣住了。
五万块对我来说是天价,但更让我不安的是——我完全不记得那个雨夜发生了什么。
客户说得很详细。老 K 继续道,暴雨,晚上 11 点左右,海淀区某个小区。你当时...应该看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虽然想不起来,但身体的反应很诚实——这个日期让我感到恐惧。
我需要想想。
客户很急,最多给你两天时间。还有...老 K 停顿了一下,最近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跟踪你?
我想起备忘录里那句话,后背发凉: 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小心点。有时候,有些记忆忘记比记住更安全。
挂了电话,我试图回想三年前的 8 月 15 号,却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暴雨声、很暗的楼道、还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
更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的备忘录里,8 月 15 号那天是空白的。
以我必须记录一切的习惯,这绝对不正常。
回到家,我翻出三年前的日记本。
8 月 15 号那一页被撕掉了。
字迹是我的。
这说明,我曾经主动选择遗忘那晚的事。
但现在有人愿意出五万买我的恐惧。
这个人到底想从我的记忆里找到什么?
第二天,我约了陈医生。
她是我的主治医生,从我确诊开始就一直跟踪我的病情。
四十多岁,温和细心,是我为数不多信任的人。
林念,你看起来很焦虑。她给我倒水,动作一如既往的从容,发生什么事了?
我把老 K 的电话内容告诉了她。
有人想买你三年前的记忆?她的表情变得关切,眉头轻蹙,哪一天?
8 月 15 号。
陈医生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水洒在了桌上。
但她立刻露出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手滑了。最近工作太累,反应有点迟钝。
她快速擦干水渍,动作娴熟自然,仿佛真的只是意外。
我几乎要相信她的解释了。
林念,你还记得三年前 8 月 16 号的事吗?她重新坐好,语气温和关切。
8 月 16 号...我努力回想,好像是我主动来医院的日子?但具体的事记不清了。
是的。陈医生翻开我的病历,神情专业而同情,那天你要求我们进行『选择性记忆清除』。这是一种实验性治疗,可以精准删除特定时间段的记忆。
我震惊了: 我主动要求的?
你当时情绪很激动,一直说『我必须忘记,否则就没法活下去』。
陈医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好像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虽然这种治疗存在风险,但考虑到你的精神状态,我们不得不同意。当时看你那么痛苦,我们真的很担心...
她的表演几乎完美,如果不是我现在怀疑一切,可能真的会被她的关怀感动。
那我的记忆租借能力...
很可能就是那次治疗的副作用。
她合上病历,表情有些自责,说实话,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如果你想恢复那段记忆,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可能会失去现在的能力。
我陷入沉思。
记忆租借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如果失去这种能力,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陈医生,那次手术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为什么这么问?她的表情很自然,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两下。
我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我的情况。
陈医生想了想,露出回忆的神色: 手术团队有三个人,但现在只有我还在这家医院。其他两个...一个调到外地了,一个辞职去了私人诊所。
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大概一年前吧。她看着我,眼神中满是关切,林念,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如果有什么担心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太巧合了。
离开医院时,我有种强烈的被监视感。
回头看了几次,虽然没发现可疑的人,但那种感觉一直存在。
晚上,我收到老 K 的短信: 客户等不及了,明晚交易。地点我明天告诉你。
我盯着短信,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我真的目击了什么重要事件,为什么这三年来都没有警察找过我?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有人想买我的记忆?
除非...那件事涉及的不是普通的犯罪。
第二天下午,我决定去海淀区那个小区看看。
虽然想不起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大概的位置。
坐地铁到海淀五路居,然后步行了十分钟,来到一个老旧的住宅区。
看到这些楼房,我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雨夜、楼梯间、还有一种压抑的恐惧感。
我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突然在一栋楼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我来过。
走进楼道,昏暗的灯光让我想起了什么。
我沿着楼梯往上走,每走一步,那种恐惧感就更强烈一分。
到了三楼,我看到 302 房间的门。
门上贴着一张小纸条: 房屋出租,联系电话...
我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正准备离开,楼上传来脚步声。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走下来: 小姑娘,你找谁?
阿姨,我想问一下 302 房间以前住的是什么人?
老太太脸色一变: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我以前可能认识住在这里的人。
那你算是来晚了。老太太叹气,王桂花三年前就去世了,被人害死的。凶手到现在都没抓到。
我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被害死的?
是啊,可怜的老太太,一个人住在这里,被小偷入室抢劫杀害了。老太太摇头,警察来调查了很久,但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那...那晚有人看到什么吗?
没有。下雨天,大家都在家里,谁会出门?老太太看了我一眼,突然压低声音,小姑娘,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不会是记者吧?
不是,我只是...我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想我可能那晚路过这里。
老太太的表情变得复杂: 那你要小心点。我总觉得,害死王桂花的人可能还在附近。这三年来,小区里时不时有陌生人出现,问东问西的。
我心跳加速: 什么样的陌生人?
各种各样的,有说是警察的,有说是记者的,还有说是王桂花亲戚的。但我觉得都不太对劲。老太太四下看了看,更加谨慎地说,最近这个月,又来了好几个人打听。有个穿白大褂的,说是什么医学研究;还有个年轻人,一直在楼下转悠。我看着就不是好人
最近这个月?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对啊,就是这个月老太太紧张地说,小姑娘,你如果真的知道什么,最好赶紧报警。我感觉...感觉他们快要找到什么线索了。
走出小区,我的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目击了一起谋杀案。
而现在,有人想花五万块买走我的记忆,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了...销毁证据?
更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最近一个月的频繁出现,说明他们正在收网。
回到家,我给老 K 打了电话: 我想见见那个客户。
见客户?这不符合规矩...
五万块的交易,我有权知道买家是谁。
老 K 沉默了一会儿: 好吧,但他要求匿名,你不能问他的身份。
成交。今晚在哪里见面?
城西的废弃仓库,九点。
挂了电话,我开始在网上搜索三年前的新闻。果然找到了关于王桂花被害的报道,但内容很简短,只说警方正在调查,没有提到目击者。
更让我在意的是,报道中提到死者家属要求严肃处理此案,并提供了一万元的奖金征集线索。
死者家属...会不会就是想买我记忆的人?
但如果是家属,为什么要匿名?为什么不直接找警察?
除非,他们有什么不能告诉警察的原因。
晚上点半,我提前到达了废弃仓库。
这里很安静,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车声,什么都听不到。
我躲在仓库外面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走进去。
仓库里摆着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看起来是临时布置的。
老 K 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着口罩和帽子。
客户很注重隐私。老 K 解释道,交易完成后,你们不会再有任何接触。
中年男人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林小姐,感谢你愿意配合。
我想先问几个问题。我直视着他,你为什么想要那段记忆?
因为那晚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而你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王桂花是你什么人?
男人犹豫了一下: 是我的亲人。我想知道她死前发生了什么,凶手是谁。
那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要买我的记忆?
因为...男人的声音更加沙哑,因为我怀疑警方内部有问题。
这三年来,案子一直没有进展,我觉得有人在故意阻挠调查。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理,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吧,那我们开始交易。我坐下来,闭上眼睛,但我需要先警告你,我可能完全想不起那晚的事了。
试试看。老 K 在旁边说,放松,想象三年前的 8 月 15 号。暴雨,夜晚,海淀区...
我照他说的做,努力回想。
起初什么都没有,但慢慢地,一些模糊的画面开始浮现:
雨水打在脸上...楼梯间的灯光...还有一扇半开的门...
透过门缝,我看到房间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是老太太,另一个是...
等等我突然睁开眼睛,心跳如雷,我想起了一些,但不是谋杀
男人紧张地问: 那是什么?
我看到老太太在和一个人交谈,那个人穿着白大褂,像是医生。他们好像在讨论什么实验项目,我听到了『记忆植入』这个词。
仓库里安静得可怕。
老 K 和中年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我注意到那个眼神很奇怪,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
林念,你确定听到了『记忆植入』?老 K 问。
确定。而且那个医生还说,『实验对象的反应超出预期』。
中年男人突然站起身: 够了,就这些记忆我全要了。五万块,现金交易。
他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桌上,动作很急促。
等等,
我感觉不对劲,你刚才说想知道凶手是谁,但我看到的不是谋杀现场啊。
也许凶手就是那个医生。男人的解释很牵强,你快点把记忆给我,我有急事。
我看着桌上的钱,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不是想抓凶手,你们是想销毁证据
老 K 脸色大变: 林念,你想多了...
没有想多我站起身后退,王桂花不是被普通小偷杀害的,她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被灭口的而我看到的,就是她被灭口前的最后一次接触
中年男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既然你想起来了,那就不能让你活着离开。
你们是谁?
我们是负责处理麻烦的人。男人冷笑,三年前你意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们本来以为你的记忆清除手术成功了,没想到记忆还能恢复。
我心里一凉: 记忆清除手术...是你们安排的?
当然。老 K 也撕下了伪装,陈医生是我们的人,她奉命清除了你的记忆。只不过副作用让你获得了记忆租借的能力,这反而成了我们的麻烦。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陈医生...我最信任的人,竟然也是他们的一员?
那这三年来...
这三年来我们一直在监控你,确保你没有恢复记忆。男人逼近我,但最近你开始怀疑了,所以我们只能采取行动。
等等我大喊,你们还没回答我一个问题王桂花到底发现了什么?什么记忆植入实验?
男人停下脚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
算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他阴笑道,王桂花以前是个护士,退休后在我们的实验基地做清洁工。她意外发现了我们在进行非法的记忆植入实验,想要举报。
记忆植入?
就是把一个人的记忆强制植入到另一个人脑中。这项技术如果成功,将具有巨大的商业和军事价值。
我想起自己奇异的记忆租借能力,心中涌起可怕的猜测: 你们...在我身上做过实验?
聪明。男人拍了拍手,你的失忆症是我们制造的,记忆租借能力也是实验的结果。你就是我们的实验对象之一。
我彻底绝望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我的病,我的能力,甚至我的生活...都是他们实验的一部分。
就在这时,仓库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