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让我等他，陪完小青梅最后一程，他就回到我身边。
我面无表情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我知道他的小青梅只是装病骗他的，他也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游戏。
后来，宋景年疯狂给我打电话，说可以和我重新开始了。
我还没来得及接话，身上的男人就沉下了声音:
清清，这种时候不能分心。
1
清清，我们离婚吧。
宋景年吐出这句话时，眼神平静，似乎在说今天吃了什么饭一样随意。
餐桌上摆着象征和平分手的白玫瑰，我突然意识到，这场分手他预谋了很久。
理由。
我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我知道答案，是因为那个叫周雪的青梅竹马，但我偏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就像是某种自虐的仪式，为了彻底打消我对他的最后一丝爱意。
他顿了顿: 雪儿病了，很重。医生说可能时间不多了。
她最后的愿望，是想名正言顺地做我的妻子。清清，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们毕竟一起长大，这份情义我不能不管。
我冷笑一声，又是绝症，又是情义。
这套说辞，我甚至能够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自从一年前周雪拿出那张化验单开始，她用各种病弱和意外接近宋景年，不是今天受了伤，就是明天需要复查。
我从最初的心疼担忧，到后来逐渐变得麻木，而宋景年对我却从一开始的愧疚，到最后竟然不耐烦起来。
你能不能懂点事儿，就委屈一下不要给我找麻烦
他冷冰冰地开口，脸上也没了耐心。
委屈多久?我问。
最多一年。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
等雪儿稳定了，我会加倍补偿你。你想要的，房子、钱，或者别的，都可以。
好啊
他似乎是有些意外我会如此轻而易举地答应。
这补偿确实是你该给我的，只是算完之后，我们就彻底分手吧。
毕竟你这样的烂人，确实不值得我爱。
五年时间，才足以让我认清宋景年的真面目。
虽然耗了不少时间，但所幸不算太晚，这场婚姻也是时候走到尽头了。
2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你滚?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眉头瞬间蹙起。
够了谢清清，别闹脾气。
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我跟雪儿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还要长，你能不能分清情况……
你也够了宋景年
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别再用周雪当借口了。宋景年，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她那些病，有几次是真的?你心里没数吗?还是你根本就乐在其中，享受这种被两个女人需要、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脸色微变，似乎被我说中了心事，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谢清清，我没时间跟你争论这些。我只是通知你我的决定。
通知?我重复着这个词，心彻底沉入谷底。
原来，我连被商量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起，周雪发来的短信嚣张地跳出来:
景年哥果然最心疼我，谢谢嫂子成全，以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对了，他刚给我买了最新款的包包，真好看~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屈辱、愤怒和悲哀死死压下去。
好。
我站起身，拿起手包。
离婚协议三天内让律师送来，既然是你婚内出轨要和其他女人结婚，那我应得的一分不能少，财产我要三七分，至于你的补偿，留着给你那位情深义重的青梅买包包去吧。
说完，我将周雪刚刚发来的照片甩到他脸上。
记得多给你的小青梅花点钱，告诉她别什么样的烂玩意儿都和我争，毕竟只是一堆垃圾而已，我早就想扔了
宋景年听出了我话中有话，是故意在骂他和周雪。
他刚想发飙，我却转身就走，就将桌上那束碍眼的白玫瑰扔进了垃圾桶。
宋景年，这场名为婚姻的荒诞剧，我谢清清，不奉陪了。
你和你的白月光，锁死，别再来祸害人间。
3
本以为和他的纠缠能到此结束，可偏偏周雪是个不省事儿的。
离婚前，我跟宋景年还有一场酒会。
本来我只需跟他扮演好十分恩爱的表面夫妻，然后在离婚前稳定住股价就行，毕竟我也是股份的直接受益人，也没必要跟他们过度纠缠。
谁曾想周雪却认为是我对宋景年纠缠不休，我正和客户侃侃而谈时，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谢小姐，谢谢你对顾客的维护，但以后这种事就不用麻烦你了吧。
毕竟你已经和景年离婚了，他现在的夫人是我，这种事交给我来就好。
我不想跟她讲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刚要转身离开。
可她却脚下一崴，直接将红酒泼了我一身。
我强忍住内心的不悦，不想打破表面维持的和平，刚要转身离开。
可下一秒，她却拽住我的衣角，假惺惺地蹲了下来:
哎呀嫂子，真对不起，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我这就帮你擦拭裙摆……
我冷脸拒绝，蹲下身准备自己处理。
可随即她尖细的高跟鞋鞋跟，毫无预兆地踩在了我裸露的手背上
剧痛瞬间传遍全身，她得意地狞笑着:
哎呀对不起嫂子，我没站稳
周雪
我厉声喝道。
可还不等我有下一步反应，宋景年瞬间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4
小雪还是病人，你那么大声和她说话干什么?
周雪闻声，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扑进他怀里:
景年哥，我……我不小心弄脏了嫂子的衣服，还踩到了她的手，嫂子好像很生气……
宋景年此刻才顺着她的话音看向我的手掌。
鲜血滴滴答答地落下，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随即安抚地拍了拍周雪的背。
你只是踩了她一脚，又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看向我，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好了，多大点事。清清，你去楼上换件衣服。雪儿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她计较。
不是故意的?
我重复着这四个字，盯着一脸得意的周雪。
下一秒，在宋景年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径直冲到他面前甩了周雪一巴掌。
力度之大，打得她忍不住晃了两下。
宋景年反应过来后，立马护住周雪:
谢清清你是不是有病?
真是抱歉，我也不是故意的呢。
我甩了甩酸痛的手掌:
好了，多大点事。雪雪，你去楼上冰敷一下，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我计较。
说完我不再看他，也不再看周围那些看好戏的目光，挺直背脊，用尽最后的力气维持着体面走向电梯。
5
律师送来离婚协议书那天，天气意外地晴朗。
协议条款写得很慷慨，几乎是净身出户的宋景年给了我大部分婚内流动资产和一套不错的公寓。
他大概以为，用钱就能买断过去，买来我的懂事和沉默。
我没有细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上了谢清清。
律师有些意外我的爽快:
谢小姐，您不再考虑一下?宋先生说，如果您对条款有任何不满意，都可以再商量……
不必了。我合上文件，就这样吧。尽快办好手续。
送走律师，我开始收拾东西。过程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解脱后的轻快。
我只带走了属于我自己的物品: 我大学时的专业书籍、我自己买的衣服首饰、我母亲留给我的几件遗物。
那些他送的昂贵礼物、象征宋太太身份的珠宝、我们曾经的合影……我一件没动，全部留在了这个即将易主的空间里。
它们像一个个冰冷的符号，提醒着我过去的荒唐和愚蠢。
我清空了手机里所有与他相关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他的号码，退出了所有与他圈子重叠的群聊。
最后，我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环顾四周。这里曾是我倾注心血布置的地方，如今却只剩下陌生和压抑。
我拖着两个行李箱，轻轻带上了门。门锁咔哒一声落下，像一个句点，结束了我人生中一段错误的章节。
没有眼泪，没有不舍，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6
我打车去了早就看好的一处服务式公寓，暂时安顿下来。
站在窗前，看着车水马龙的城市，我第一次感觉，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
宋景年接到律师电话时，正在悉心照料着他那位病美人。
宋先生，谢小姐已经签字了，非常干脆，条款都没细看。律师恭敬地汇报。
宋景年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计划顺利进行。
只是，不知为何，胸口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个签名，永远地流失了。
但他很快将这丝异样归结为对旧物的习惯性不舍，就像扔掉一件穿旧了的衣服。
他甚至有些欣慰于谢清清的识大体，果然，她还是那个最懂事、最不会给他添麻烦的女人。
他已经开始盘算，一年后，该用怎样丰厚的补偿来彰显他的仁至义尽。
他完全不知道，在他沉浸于自我感动的伟大牺牲和对未来的掌控感时，那个他以为会乖乖等待的女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从他的世界里彻底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4
一年之期，并未如宋景年预想的那般漫长。
周雪的绝症也在演了半年后终于演不下去了。
当她她又一次接着病危的借口欺骗宋景年，结果却被狗仔拍到在私人会所彻夜狂欢后，他们终于闹掰了。
宋景年是在酒店抓包的周雪。
此时的她用着宋景年的钱，结果却在酒店跟另一个男人胡天酒地，宋景年一怒之下直接跟她断绝了关系。
等他回到家中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已经很久没听到谢清清的消息了。
于是他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宋景年皱眉，换了私人号码，结果一样。他有些烦躁，以为是谢清清闹脾气换了号，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直接驱车回了他们曾经的家。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门开了。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那个温顺等待的女人，而是一室的空寂和冰冷。
房子被打扫得很干净，但所有属于谢清清的东西，都消失了。
她带走的，不仅仅是她的物品，更是她在这个空间里存在过的所有气息和温度。
宋景年站在客厅中央，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一种巨大的、失控的恐慌攫住了他。
这不是他计划中的剧本谢清清怎么敢?她怎么敢不等他回来，就这样彻底消失?
他疯了似的开始打电话，打给他们所有的共同朋友。
清清呢?她去哪了?她的新号码是多少?他对着电话咆哮，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5
朋友们支支吾吾，大多说不清楚，或者不敢说。只有一个关系稍远的朋友，在犹豫了半晌后，小心翼翼地透露:
宋总，谢小姐好像早就搬走了。听说进了一家挺厉害的设计事务所，做得风生水起，前段时间还得了个什么奖，看着状态挺好的。
设计事务所?奖?宋景年只觉得这些词无比刺耳，她不是早就……
早就放弃专业了吗?朋友替他补完，可能是离婚后又重新捡起来了吧。挺佩服她的，一个人也过得那么精彩。
精彩?没有他宋景年，她谢清清能过得精彩?她不该是失魂落魄、等着他回来拯救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恐慌席卷了他，那个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懂事妻子，似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活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样子。
她身边是不是有人了?
朋友沉默了一下，含糊道: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看她朋友圈，好像挺开心的。
朋友圈?宋景年急忙打开微信，却发现那个熟悉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
朋友说的，显然是她对别人可见的朋友圈。
宋景年颓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家，第一次尝到了被抛弃的滋味。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颠倒了过来。
于是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几乎是掘地三尺，终于查到了我的新住址和所在的设计事务所。
6
他开始了第一轮笨拙而充满优越感的挽回。
他让助理每天往我的公司送去昂贵的鲜花和礼物，从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到限量版的珠宝，他笃定没有女人能拒绝这些。
于是我每天一去公司，看到的就是放在前台的各种礼物。
前台小姐姐为难地看着我:
谢小姐，这些东西您看……?
我撇了一眼鲜花，然后随手抱着扔进了垃圾桶，剩下的包包也被我退了回去。
出于愧疚，我向小姐姐买了包包道歉，告诉她之后的礼物直接当垃圾处理掉就行。
毕竟喜欢包包和鲜花的不是我，而是周雪。
在被第 99 次拒绝后，宋景年忍不住了，准备亲自出马。
他算准时间，在公司楼下堵我。看到我从大楼里走出来，他立刻迎了上去。
我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步履轻快，神采飞扬，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正和身边的同事说着什么。
他愣了半晌，似乎不敢置信:
清清他上前，试图抓住我的手臂。
我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后退一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厌恶。
宋先生，有事?
那疏离的称呼，像一把冰锥刺入宋景年的心脏。
我……宋景年看着我冷漠的眼神，准备好的一肚子道歉和解释突然卡在了喉咙里。他深吸一口气，放低姿态。
清清，我知道错了，以前是我混蛋，忽略了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宋景年，我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们已经离婚了，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
说完，我甚至懒得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留下宋景年僵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
6
接二连三的碰壁，让宋景年的骄傲和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不甘心，更无法接受我如此彻底的转变，于是他试图用之前的回忆来挽留我。
但随着他近乎偏执地回忆和调查，结果却发现了更多以前的细节。
他翻看旧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结果却看到周雪病重期间，断断续续发来的、充满暗示和炫耀的信息，以及他自己当时敷衍的回应。
我知道今天是你和景年的结婚纪念日，可我一句头疼，他还不是抛下你就来了
你想要的那条项链景年没有给你买，可现在已经在我脖子上了。
我知道你想让景年陪你去国外看设计展，可只要我不想让他去，他就去不成。
剩下的是宋景年自己说的话。
你能不能懂点事?
小雪病了，我要和你离婚……
看到这里，他再傻也发现了端倪。
于是宋景年找到了我: 周雪的病情是假的，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我未置可否: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景年被我冷漠的态度伤到了，于是他崩溃地拿出和周雪行记录和消费账单。
什么国外治疗、紧急住院，这都是她骗我的
就连为她出具诊断证明的私人医生也是她花钱买来的，她的绝症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说完，他又拿出一个 u 盘。
是我的声音:
景年不是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周雪那些伎俩，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他只是不在乎我罢了，我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方便的摆设，一个可以随时牺牲的棋子……
……今天她又『不小心』把红酒泼我身上，还踩了我的手。宋景年就在旁边，他只说『别闹了』……呵呵，闹，我的尊严被踩在脚下，在他眼里只是『闹』……
……他说周雪快死了，让我离婚成全他们。演得真像啊，连我都差点信了。可是，他看我的眼神，没有一点愧疚，只有解脱，他早就想摆脱我了吧……
录音里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痛苦、绝望和一种看透一切的悲凉。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宋景年的心上。
宋景年崩溃了:
清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