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巍峨的宫墙之上，唯有宗人府这处偏僻院落，灯火通明，却映照着比夜更沉的死寂。
赵渊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紫檀木扶手。
他一身素白长袍，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清瘦而挺拔的身影，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锐利。
他的脚下，跪着两名身穿禁军甲胄的卫士，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在他们身旁，还躺着两具了无生息的尸体，是方才奉命前来“处理”后事的内侍，如今却成了这后事的一部分。
“说吧。”
赵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两名卫士的心坎上，“酒是谁送来的？
又是谁下的令？”
左边的卫士头埋得更低，颤声道：“殿下……卑职……卑职不知啊！
只知道是东宫那边送来的御酒，说是……太子殿下体恤九殿下您圈禁辛苦，特意送来给您解乏的……”赵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太子赵启？
体恤他这个被父皇厌弃、被废黜所有职权、圈禁在宗人府的九弟？
真是天大的笑话。
半日前，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懦弱、天真、对兄长和未婚妻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九皇子，正是喝下了那杯“御酒”，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而他，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恰好在此刻占据了这具躯壳。
他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也继承了那份深入骨髓的怨与恨。
“东宫？”
赵渊的目光转向右边那名卫士，眼神平静如渊，“你呢？
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名卫士猛地一哆嗦，似乎从赵渊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知道，眼前这位九殿下己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方才，正是这位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根藏在桌下的木棍，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两个准备伪造他“畏罪自尽”现场的内侍。
那份果决和狠辣，让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禁军都感到心惊。
“殿下饶命！”
他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急声道：“是……是林家大小姐！
卑职看到林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将一个纸包交给了送酒的太监！
千真万确！”
林家大小姐，林婉儿。
当朝太傅之女，也是他赵渊曾经的未婚妻。
赵渊的指尖停住了敲击。
记忆中，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浮现出来，她曾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可也正是这束光，在他被太子陷害、跌入深渊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投入了他兄长赵启的怀抱，成了他被天下人耻笑的又一个理由。
原来，她不仅要走，还要他死得干干净净。
“很好。”
赵渊缓缓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一个说是东宫，一个说是林府。
你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说了谎。”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那名指认林婉儿的卫士急了，指着同伴道：“殿下，是他！
他收了东宫的好处，才故意隐瞒的！
卑职只是个小人物，不敢欺瞒殿下啊！”
被指认的卫士面色惨白，正要辩解，赵渊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争了。
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同时一愣，满脸不解。
赵渊踱步到那壶毒酒前，拿起酒杯，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一股极淡的、夹杂在酒香中的杏仁味，清晰地钻入鼻腔。
这是“牵机引”，一种宫中秘制的剧毒，无色无味，唯有在特定药引的催化下，才会散发出这种细微的气味。
而这种毒，只有大内掖庭才能配置，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太子想让我死，所以他弄来了掖庭的毒药，这是主谋。”
赵渊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是在解一道简单的谜题，“但太子身份尊贵，亲自下毒，未免落了痕迹。
所以，他需要一个递刀的人。
一个既能让我毫无防备，又能替他撇清关系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己经呆若木鸡的卫士。
“林婉儿，我曾经的未婚妻，是最好的人选。
她派人送来药引，掺入酒中，再假借东宫的名义送来。
如此一来，即便事情败露，太子也可以将一切推到她身上，说是她因爱生恨，或是受人蒙蔽。
而林婉儿则可以辩称，自己只是送了些寻常的安神散，对毒药一概不知。
他们计划得天衣无缝，不是吗？”
一番话，如平地惊雷，炸得两名卫士魂飞魄散。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只知吟诗作对的孱弱皇子，竟能于片刻之间，将这其中盘根错节的阴谋剖析得如此透彻！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才！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刚才会说，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因为一个是执行者，一个是掩护者，共同构成了这条毒计的闭环。
“殿下……殿下神机妙算，我等……我等有眼无珠……神机妙算？”
赵渊轻笑一声，“不，我只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看得比你们清楚些罢了。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远处，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朝这边移动，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待会儿，父皇会来。”
赵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彻骨的恐惧，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明白！
卑职明白！
一切都听殿下吩咐！”
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是赵渊身边唯一还忠心耿耿的小太监，小栗子。
“殿下！
殿下不好了！”
小栗子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陛……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銮驾，己经快到府外了！
还有……还有太子殿下和林大小姐，他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来了。
来得真快。
赵渊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这显然是计划的后半部分。
先是毒杀，再是带着父皇前来“探望”，亲眼目睹他“畏罪自尽”的惨状，将这桩案子彻底钉死。
如此，赵启便能除去最后一个可能威胁他储君之位的兄弟，而林婉儿也能彻底摆脱与他这个“废子”的关系，名正言顺地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好一招一石二鸟，斩草除根。
“慌什么。”
赵渊扶起小栗子，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语气沉稳，“把那壶酒，还有杯子，都收好，别让任何人碰。
另外，去把角落里我那件破了口的旧袍子拿来。”
小栗子虽然不解，但出于对主子的绝对信任，立刻点头去办。
赵渊转身，看着那两名己经彻底被他慑服的卫士，缓缓说道：“记住，你们的命，现在攥在我的手里。
想活，就演好接下来的这出戏。”
话音刚落，宗人府的大门外，己传来内侍监那尖锐高亢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宫娥内侍的请安声，瞬间将这座死寂的院落淹没。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踏入了正堂。
来者正是大夏王朝的皇帝，赵干。
他面容威严，双眉紧锁，目光如电，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堂中那两具内侍的尸体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子赵启和一身素衣、面带哀戚的林婉儿。
赵启看到赵渊安然无恙地站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但旋即被他完美地掩饰过去，化作一脸的关切与焦急：“九弟！
你……你没事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婉儿也抬起那双泪光盈盈的眸子，看向赵渊，那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后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们，己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台词。
赵渊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缓缓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赵干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那两具尸体上，声音冰冷如铁，充满了帝王的威压。
“赵渊，告诉朕，这里发生了什么？”
赵渊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冰凉的紫檀木扶手。
他一身素白长袍，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他清瘦而挺拔的身影，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锐利。
他的脚下，跪着两名身穿禁军甲胄的卫士，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在他们身旁，还躺着两具了无生息的尸体，是方才奉命前来“处理”后事的内侍，如今却成了这后事的一部分。
“说吧。”
赵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砸在两名卫士的心坎上，“酒是谁送来的？
又是谁下的令？”
左边的卫士头埋得更低，颤声道：“殿下……卑职……卑职不知啊！
只知道是东宫那边送来的御酒，说是……太子殿下体恤九殿下您圈禁辛苦，特意送来给您解乏的……”赵渊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冷笑。
太子赵启？
体恤他这个被父皇厌弃、被废黜所有职权、圈禁在宗人府的九弟？
真是天大的笑话。
半日前，这具身体的原主，那个懦弱、天真、对兄长和未婚妻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的九皇子，正是喝下了那杯“御酒”，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而他，一个来自千年后的灵魂，恰好在此刻占据了这具躯壳。
他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也继承了那份深入骨髓的怨与恨。
“东宫？”
赵渊的目光转向右边那名卫士，眼神平静如渊，“你呢？
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名卫士猛地一哆嗦，似乎从赵渊平静的眼神中看到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知道，眼前这位九殿下己经不再是过去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方才，正是这位殿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根藏在桌下的木棍，干净利落地解决了那两个准备伪造他“畏罪自尽”现场的内侍。
那份果决和狠辣，让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禁军都感到心惊。
“殿下饶命！”
他砰砰磕了几个响头，急声道：“是……是林家大小姐！
卑职看到林大小姐的贴身侍女，将一个纸包交给了送酒的太监！
千真万确！”
林家大小姐，林婉儿。
当朝太傅之女，也是他赵渊曾经的未婚妻。
赵渊的指尖停住了敲击。
记忆中，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浮现出来，她曾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可也正是这束光，在他被太子陷害、跌入深渊时，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投入了他兄长赵启的怀抱，成了他被天下人耻笑的又一个理由。
原来，她不仅要走，还要他死得干干净净。
“很好。”
赵渊缓缓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一个说是东宫，一个说是林府。
你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人说了谎。”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
那名指认林婉儿的卫士急了，指着同伴道：“殿下，是他！
他收了东宫的好处，才故意隐瞒的！
卑职只是个小人物，不敢欺瞒殿下啊！”
被指认的卫士面色惨白，正要辩解，赵渊却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争了。
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实话。”
两人同时一愣，满脸不解。
赵渊踱步到那壶毒酒前，拿起酒杯，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一股极淡的、夹杂在酒香中的杏仁味，清晰地钻入鼻腔。
这是“牵机引”，一种宫中秘制的剧毒，无色无味，唯有在特定药引的催化下，才会散发出这种细微的气味。
而这种毒，只有大内掖庭才能配置，寻常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太子想让我死，所以他弄来了掖庭的毒药，这是主谋。”
赵渊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是在解一道简单的谜题，“但太子身份尊贵，亲自下毒，未免落了痕迹。
所以，他需要一个递刀的人。
一个既能让我毫无防备，又能替他撇清关系的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己经呆若木鸡的卫士。
“林婉儿，我曾经的未婚妻，是最好的人选。
她派人送来药引，掺入酒中，再假借东宫的名义送来。
如此一来，即便事情败露，太子也可以将一切推到她身上，说是她因爱生恨，或是受人蒙蔽。
而林婉儿则可以辩称，自己只是送了些寻常的安神散，对毒药一概不知。
他们计划得天衣无缝，不是吗？”
一番话，如平地惊雷，炸得两名卫士魂飞魄散。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平日里只知吟诗作对的孱弱皇子，竟能于片刻之间，将这其中盘根错节的阴谋剖析得如此透彻！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鬼才！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刚才会说，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因为一个是执行者，一个是掩护者，共同构成了这条毒计的闭环。
“殿下……殿下神机妙算，我等……我等有眼无珠……神机妙算？”
赵渊轻笑一声，“不，我只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看得比你们清楚些罢了。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他走到门边，推开一条缝，望向外面漆黑的夜空。
远处，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火光正朝这边移动，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
“待会儿，父皇会来。”
赵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你们应该知道怎么说，怎么做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彻骨的恐惧，忙不迭地磕头如捣蒜：“明白！
卑职明白！
一切都听殿下吩咐！”
就在此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瘦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是赵渊身边唯一还忠心耿耿的小太监，小栗子。
“殿下！
殿下不好了！”
小栗子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陛……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銮驾，己经快到府外了！
还有……还有太子殿下和林大小姐，他们也跟着一起来了！”
来了。
来得真快。
赵渊眼中没有丝毫意外。
这显然是计划的后半部分。
先是毒杀，再是带着父皇前来“探望”，亲眼目睹他“畏罪自尽”的惨状，将这桩案子彻底钉死。
如此，赵启便能除去最后一个可能威胁他储君之位的兄弟，而林婉儿也能彻底摆脱与他这个“废子”的关系，名正言顺地成为未来的太子妃。
好一招一石二鸟，斩草除根。
“慌什么。”
赵渊扶起小栗子，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语气沉稳，“把那壶酒，还有杯子，都收好，别让任何人碰。
另外，去把角落里我那件破了口的旧袍子拿来。”
小栗子虽然不解，但出于对主子的绝对信任，立刻点头去办。
赵渊转身，看着那两名己经彻底被他慑服的卫士，缓缓说道：“记住，你们的命，现在攥在我的手里。
想活，就演好接下来的这出戏。”
话音刚落，宗人府的大门外，己传来内侍监那尖锐高亢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沉重的脚步声、甲胄的碰撞声、宫娥内侍的请安声，瞬间将这座死寂的院落淹没。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众人簇拥下，龙行虎步地踏入了正堂。
来者正是大夏王朝的皇帝，赵干。
他面容威严，双眉紧锁，目光如电，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堂中那两具内侍的尸体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子赵启和一身素衣、面带哀戚的林婉儿。
赵启看到赵渊安然无恙地站着，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但旋即被他完美地掩饰过去，化作一脸的关切与焦急：“九弟！
你……你没事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婉儿也抬起那双泪光盈盈的眸子，看向赵渊，那眼神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担忧、后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他们，己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台词。
赵渊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着龙椅上的皇帝，缓缓跪下，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赵干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落在那两具尸体上，声音冰冷如铁，充满了帝王的威压。
“赵渊，告诉朕，这里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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